Chapter 8
李東海拆紗布那天，什麼都沒發生。
他沒有看見那原本一直揮之不去的黑塊，也忘卻了那不知是從哪傳來的笑聲。
金鐘雲也覺得奇怪，他已經三天沒有看見李赫宰了，該不會是在哪裡遇到法力高強的人給收了吧？
不不不，這可不行，雖然李赫宰平時煩人，但也不能這樣平白無故的消失，必須得找到才行。
只是…金鐘雲這幾天完全感應不到李赫宰的存在，別說其他地方了，他最依戀的李東海身邊也沒出現過。
轉頭看了翹著二郎腿休養的李東海，金鐘雲思考的摸了摸下巴，突然有想法的轉向李赫宰平時躲藏的貝殼上。
照貝殼的情況看來，李赫宰大概有一個禮拜沒有接觸過，這個貝殼有個很特別的地方，就是李赫宰能使它發出光芒，而此時主人不在，金鐘雲感應得出來，是黯淡無光的。
這臭小子，到底去哪了…
*
「是…能請你過來嗎…好，那我等你… 」
金厲旭鬆了一口氣，偏過頭看著坐在窗前抱著雙腿的李赫宰。
好像從三天前就坐在那裡沒動過，金厲旭看到李赫宰的那瞬間倒是沒嚇到，只是疑惑他怎麼到這來。
而他只是偶爾開口聊聊天，或者遇上了有趣的病人探頭一臉疑惑的盯著，金厲旭可以感覺到…這隻鬼，心事很重。
幸好當初李東海來看病的時候緊急聯絡人除了父母還填了金鐘雲，才有這個機會打電話請他過來把李赫宰給“接”回去，否則這心事重重的鬼可固執的很…
還沒到看診時間，金厲旭走了過去，在李赫宰的對面坐了下來，給鬼醫心病，他還是第一次。
「好吧，來了這麼久，說說看你在想什麼。 」
「金醫生，你有談過戀愛嗎？ 」
「嗯，有過。 」
「我啊… 」李赫宰依然望著窗外，「沒有談過戀愛，只有喜歡過東海，到現在…也是。 」
「這成為你的遺憾了嗎？ 」
「我的遺憾…是我死得太早。 」
或許，李赫宰很久以前就知道他和李東海之後是不會有超友誼的發展關係，所以不和他談一場戀愛說不上是他的遺憾。
最重要的是他很多李東海的未來不能與他一起參與，就算用無形的方式與他同存，李東海的後面的記憶裡也沒有他。
「所以呢，在你死後你並不是沒有為他做過什麼事，不是嗎？ 」金厲旭用手背頂住了下巴，話說得略嚴肅。
「但是我認為這樣的方式並不好。 」
「我記得我上次和你說過，你覺得什麼是對他好的，都可以照著自己的想法去做，你並不是在傷害他，只不過是不同世界的人。但既然可以在同個空間並存，那要溝通並沒有問題，再來…發展到這裡了，我想李東海先生就算看見你的第一反應是驚嚇的…他也會因為看到久違的老朋友，而覺得想念。 」
「真的會像見到好久不見的朋友那樣？ 」
「一切都是你的心態做決定，你輕鬆的想，做出來的事就會輕鬆。 」
李赫宰聽到這，嘆了一口氣，他會到金厲旭這來不是沒有原因的，鬼也會有喘不過氣需要紓解的時候，想來想去，只有金厲旭能為他解答了。
「金醫生，打擾你了，不好意思。 」
「沒關係，我還是第一次解決鬼的煩惱，免費諮商！ 」畢竟如果李赫宰真的給錢了，還不知道會給什麼幣值…
李赫宰稍微釋懷的看回窗外，過沒幾分鐘他看見了樓下的金鐘雲，他知道是金厲旭通知，其實就算金鐘雲不來，他也會回去。
就算會煩惱，但也只有那裡，才值得他停留。
金鐘雲和金厲旭談了一會，才帶著失了元氣的李赫宰上車。
藉由此次可以了解，這是金厲旭很特別的一次諮商，雖然也帶了一些對於不同世界的畏懼。
「你們做鬼的要這麼多心事做什麼？ 」金鐘雲手轉著方向盤，隨意的丟出這句話。
李赫宰也沒有停頓太久，微微的笑著，「你去問我們這世界的執法者啊，如果要我沒有心事，我早就不存在了，還給你找麻煩嗎？ 」
不太算是問句，也有點像是挑釁金鐘雲，但傾聽這句話的人就是要李赫宰這麼說話，至少知道他是好好的，沒有因為李東海的反彈而過於太自責。
他的存在不是錯，但是不應該的，就像金鐘雲提過的，是牽絆。
李赫宰腦海和心中從一而終，所以他的任務太艱難，但他卻不知道該怎麼完成才能使自己好過些，更不知道怎麼樣的結果算是完成。
而在病房裡李東海的種種反應，才終於使他真正不解，他留在李東海的身邊到底對他是福還是禍。
「你真的天天都在給我找麻煩。 」金鐘雲點點手指，趁著停紅綠燈時觀察李赫宰的表情，猜不透。
曾經有陣子約半年，金鐘雲並不在李東海和李赫宰身邊，他還以為會稍稍鬆一口氣，卻無時無刻都在想李赫宰會不會因為他不在就遭遇什麼不測。
但很幸運的，李赫宰聽了他走前的那句話，好好照顧自己，並不是叫他好好照顧李東海。
所以從那刻開始李赫宰哪兒都沒去，一直在貝殼裡躲著，看著李東海早出晚歸，甚至和女朋友恩愛甜蜜…也真是苦了他。
想到這，金鐘雲覺得自己沒有資格說他麻煩，那是他的使命，沒有完成，就算存在也是空殼一個。
隨後他又改了口，「但沒有你這個麻煩，我的人生也不會有趣。 」
不管是高中時期或者是現在…金鐘雲只是嘴上毒了點，他的心軟的像個剛出生的小嬰兒…
李赫宰抿著嘴點點頭，接著車子頓了頓，停在李東海家樓下。
「回去吧，我本來也想進去，看看東海的狀況，但今天就不需要了，有你在。然後…如果不怕嚇著他，隨著自己的想法走吧。 」
慢慢的，李赫宰漸漸變淡，空氣中，留下傳入金鐘雲心中的一句話，「學長，謝謝。 」
謝謝，謝謝…這傢伙不管怎麼變，就是沒變過禮貌。
沒有多停留，車尾燈消失在這個社區，而公寓的某處，悄悄的開啟一盞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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