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hapter 3
上大學後的日子，李赫宰曾經有段時間以為，李東海是啞吧。
不為什麼，就因為李東海不喜歡講話，而且加入的社團，是學校為特殊人士開設的手語社。
李東海進到那個社團，也不是要學手語，而是教手語，讓有一次路過這社團教室的李赫宰不經意的看見了。
沒有人會沒有事去學手語，所以李赫宰認為他不會講話，直到美術系的第一次成果發表，李赫宰才知道，原來，李東海會說話，而李東海嘴巴最常做的事，只有微笑。
後來在同一間畫廊上班時也是一樣，每天早上，李東海都會在一家特定的餐車買早餐，讓家是在同一個方向的李赫宰不禁好奇，那家的早餐，有這麼好吃嗎？
直到有一天李赫宰睡過頭，來不及買早餐，才在那家李東海經常停留的早餐車買一份早餐。
看著老闆娘對他比手畫腳，再看看餐車上掛著的顯眼招牌，”麻煩請用手比，謝謝。”，李赫宰才恍然大悟李東海每天駐足的原因。
早餐的滋味其實很普通，就是一般母親會做的早餐，不同的是，那天的早餐，卻讓李赫宰因為發現李東海的愛心而好吃。
所以李赫宰也漸漸習慣，一個禮拜裡有幾天都會去餐車那裡買早餐，老闆娘很親切，就算不能講話，也努力的與人溝通。
提著早餐進畫廊，經過一樓的中庭區，看見金希澈雙腳放在桌子上，椅子的兩隻腳懸在空中，也不怕危險晃著。
「希澈哥，作品我放你桌上了，看見了嗎？」走到金希澈面前，但視線卻落在桌上那封總公司寄來的信上。
「看到了。」金希澈放下雙腳，椅子順著往前傾，剛好可以讓他坐正，「你小子蠻快的，五天內你就趕出三幅畫。」
「突然有靈感，不馬上畫，你讓我等什麼時候。」李赫宰單手撐著腰，無奈的聳肩笑著。
金希澈看著李赫宰無所謂的眼神，深深的嘆了口氣，「你為什麼換畫風？」
被他講得突然心虛，李赫宰趕緊含糊的帶過，「就換換，又沒什麼，嘗試其他畫風沒有錯吧？」
「我沒說你有錯，其實你之前的畫都是不錯的，到現在也賣了不少好價錢，哥希望你繼續以前的風格，不要…受其他人影響。」
受誰的影響，李赫宰是知道金希澈在說什麼的，但是如果他因為轉換畫風而有更好的成績，那他還是會繼續堅持，「哥，你別想太多，你總不能讓我一直畫建築物吧，建築物就長那個樣，又沒多少特別的可以讓我畫。」
本來那天看見李赫宰完成一半的畫作，金希澈就有話說了，只是還是不想掃了李赫宰的心情，就讓他想做什麼就照著自己的心去做，只是…他的野心，還是太大了，不滿足於現況，和人競爭的日子，是會很難過的。
「有空到日本去走走吧，那裡有很多有特色的建築物。」說完，金希澈從抽屜裡拿出一本外賣菜單，讓李赫宰拿去看，「看看中午要吃些什麼。」
「我都還沒吃早餐，你就問我中午要吃什麼？」提了提手上的早餐袋子，證明自己才剛要吃早餐。
「呦，你跟蹤東海啊？」認得那是李東海每天早上都提著的早餐袋，金希澈有點驚訝。
跟著金希澈的眼神來到手上的早餐，李赫宰解釋道，「來的時候經過，所以就買了，哥你能別老把我和東海扯在一塊嗎？」
金希澈自討沒趣的扁了扁嘴，明知道李赫宰不太喜歡和李東海講在一起，但是就是想講，「算了，看看中午要吃什麼，等會給我寫下來，我要出去，中午回來順便買，你上樓後，問問東海要吃什麼？」
翻閱著手中的菜單，李赫宰猛然抬頭，「又我？」
「你老闆還是我老闆？」金希澈一腳踩上桌子，一腳踩著椅子，一臉我買午餐給你吃讓你做件事還討價還價的表情。
「好好好，我去。」攤著手表示無奈，隨即小跑步上樓，懶得和他這個哥哥一般見識。
連早餐都還沒吃，就要問李東海午餐吃什麼，這是什麼世道？
一如往常想要去敲李東海的門，但是李赫宰卻發現他的門半掩著，露出的縫隙剛好可以看見李東海在做什麼。
他在作畫，而李赫宰讓他吸引著。
畫裡的主角是一隻小狗，在一片綠色的草皮上不穩的跑著。
為什麼不穩？因為畫裡的小狗前肢稍微的彎曲，就知道是隻剛學會跑的小狗，差點讓自己的前肢絆倒。
再往上看，小狗追逐著的是一個男人的背影，不過…好像比較像學生，所以是男孩。
男孩單手藏在口袋裡，只看得見一點側臉，從背影裡看的出來，男孩對小狗的不捨，還有不願離去的沉重腳步，抬起步伐的右腳鞋底，踩著剛下過雨的草皮，黏上了一些泥土，噴上了卡其色的褲管上。
場景熟悉到，讓李赫宰好像似曾相似。
不過腦袋裡怎麼摸索都想不出有關這場景的記憶，還是回歸正事，敲敲李東海的門，走了進去。
聽見聲響的李東海，正在手背上拿著畫筆調顏色，讓李赫宰的敲門聲嚇的在手背上畫了一條長長青綠色的顏料。
「怎麼了？」偏過頭看著李赫宰，等著他回應自己。
「希澈哥問你午餐要吃什麼，寫在紙條上給他拿下去，他等會要出門了。」揮揮手上的菜單後，李赫宰才發現自己也還沒看。
看著熟悉的菜單本，李東海笑了笑，「我吃海鮮拉麵，能幫我一起寫上嗎？」
「嗯？」不停的看著菜單，李赫宰幾秒之後才反應過來，「好。」
「謝謝。」淺淺的微笑，李東海拿著畫筆的那隻手，用手背擦了擦臉頰上的汗滴，在臉上揉進了粉紅色顏料。
「不客氣。」看著李東海臉上也快要變成調色盤，李赫宰走過去，抽了幾張紙巾，「臉上沾到顏料了。」
「嗯？」放下畫筆，李東海用手指摸了摸臉頰的位置，「這裡嗎？」
「不是。」拿下李東海的手，李赫宰隔著紙巾撫上他的臉頰，「這裡。」
輕輕的用指腹按壓李東海的臉頰，李赫宰很細心的替他擦去痕跡，但是還是留下必須用水才能洗掉的模糊痕跡。
李東海呆滯的看著他，這是…李赫宰第一次靠他這麼近吧，心跳也是第一次跳這麼快，臉上的緋紅，應該是讓這手上這粉紅色顏料給蓋過了，怎麼辦，好喜歡…怎麼辦…
「剩下的你要用水洗，才洗的掉。」李赫宰將揉皺的紙巾放在桌上，看著李東海定住的眼神說著。
「謝…謝謝你…」嘴唇稍微的顫抖，眼神害羞的往下看，這…還不是因為太開心了嘛…
「不客氣，那我出去了。」拿起桌上的菜單本，李赫宰再轉頭看了一眼李東海的畫，走到門口沒有看李東海，「畫很美。」
「嗯？」李赫宰走出去，李東海才發出這疑惑的聲音，他對他說，畫很美…
揚起嘴角，忍不住心裡的喜悅，他好想現在就有人可以說話。
媽，Bada，那個人，今天摸了我的臉頰，還誇獎我的畫很美。
也就只有你...出現在我的畫裡，才能讓畫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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